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卡罗尔•希尔兹:人类的奋斗有其滑稽的一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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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• 2023-10-29 00:1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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摘要:与加拿大这个占地广袤的移民国家相衬,枫叶国的文学也在这片略显荒凉、气候极端的土地上发展出了自己的多元特色,这似乎也使该地域的作家更容易跳出国家和历史的圈子,去描

与加拿大这个占地广袤的移民国家相衬,枫叶国的文学也在这片略显荒凉、气候极端的土地上发展出了自己的多元特色,这似乎也使该地域的作家更容易跳出国家和历史的圈子,去描写和探讨人所共有的苦难、烦恼与幸福。虽然与欧美文学和日本文学相比,加拿大文学在国内依然不算大众,但随着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艾丽丝•门罗与布克奖获得者玛格丽特•阿特伍德等作家的知名,目光敏锐、笔锋细腻的加拿大女作家已得到国内读者的关注。本次要为大家介绍的加拿大总督文学奖、普利策文学奖得主卡罗尔•希尔兹,便是这样一位杰出的作家。

卡罗尔•希尔兹(Carol Shields,1935—2003)

即便不曾写作,希尔兹也是一名散发光芒的人,这一点是很重要且不会改变的。——艾丽丝•门罗

将普通人的不同寻常之处展现出来是希尔兹的特长。她运用自己的大智慧、强大的观察力、人文关怀和广泛的阅读赋予文章无限可能。——玛格丽特•阿特伍德

卡罗尔•希尔兹的第一部小说《小礼仪》(Small Ceremonies)出版于1976年。在此后的三十年间,她创作出版了二十余部作品,包括戏剧、散文、短篇小说、长篇小说、一本苏珊娜•穆迪评论和一本简•奥斯汀传记。尽管她的小说常常让人读后心酸,但读者喜欢她的幽默。她的这一写作特点引起了她的第一位英国编辑克里斯托弗•波特的注意。他回忆起了她的小说《玛丽•斯旺》第一页上的一句话,坚信自己发现了一个新鲜的声音:“哦,我会焦躁不安,执拗难处。有些日子里,弗吉尼亚•伍尔夫成了宇宙间唯一我想与之交谈的人。可是,她已经死了,当然,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喜欢我了。”

弗吉尼亚•伍尔夫(Adeline Virginia Woolf,1882—1941)

20世纪现代主义与女性主义的先锋

1993年,她的小说《斯通家史》入围布克奖短名单,并在1995年获得总督文学奖和普利策奖,给希尔兹带来了国际声誉。她的小说《玛丽•斯旺》和《爱情共和国》都被拍成了电影,而《拉里的家宴》则获得了橘子文学奖,在多个国家出版,并被改编成音乐舞台剧。希尔兹的最后一部小说《除非》被列入布克奖、橘子文学奖、加拿大总督文学奖短名单。

斯通家史

希尔兹一向对传记情有独钟,无论是写作还是读书。2001年她出版了一部简•奥斯汀传记,还跟马乔里•安德森一起编选了两本该传记的《编辑补遗》。他们鼓励撰稿人现身说法,以自己的亲身经历说明,女人通常是没有发言权的。“我们觉得女人整天忙于保护自己,保护他人,但她们仍然觉得,对于某些问题,她们还是不得不保持沉默。”希尔兹后来解释说。

而在《拉里的家宴》中,希尔兹又从一个平凡的男人身上入手,将普通人在琐碎的现实生活中经受的无奈、烦恼与值得回忆的幸福,以略显荒诞又别具幽默的形式融入这部充满戏剧性的小说中。

拉里的家宴

主人公拉里是一名不起眼的花卉设计师,对迷宫和树篱莫名痴迷,在前后二十年两次失败的婚姻中,在日日重复的工作中,他一边迫切地想要弄清生活的意义和真谛,一边又不得不在日益逼近的中年危机中挣扎,企图冲破这种日益加剧、时时折磨着自己的困惑和无意义感。从某种程度上来说,这种滑稽的处境,也与在剧变的当下社会中怀揣理想艰难奋斗,越走越迷茫的青年男女们的状态有奇特的相似性:原本琐碎的日常困惑似乎具有了别样的危机感,将单线条的人生经历扭转成一座巨大的迷宫,而人则是在其中跌跌撞撞的游客,渴望找到迷宫中心的那个标的,却总是在岔路口的艰难抉择与漫长、无聊的寻找中焦躁、失望,又从不肯停下追寻的脚步。

在《拉里的家宴》这部将幽默与伤感、幸福与失落巧妙融为一体的书中,希尔兹用细腻又犀利的笔锋,将普通人的这种矛盾生活写出了奇特的风格,读来颇有趣味,又令人倍感辛酸。书中奥妙,仅靠三言两语,不能完全说清,此处谨摘取文中段落,让还未收藏此书的读者也能细细品味,一窥希尔兹的独特格调。

拉里的家宴•拉里其人

[加拿大]卡罗尔•希尔兹

幸福的婚姻不论长短都能在其周围聚成一种高浓度的东西——那些轻易脱口而出的语言:“我的妻”“我的夫”,以及“院中秋千架”一般感觉的“我们总是……”——填空吧——“感冒时我们总是服维生素C”“星期天夜晚我们总是待在家里”“要出门一周的时候我们总是停止订阅报纸”。此外,那些同床共枕的时间加在一起也为爱情提供了某种保证:即便你对爱情不闻不问,它也会在你周围形成一层茧,包裹住你。去年一年拉里都无法适应一种触及灵魂的悲伤,睡眠中经常突然惊醒,并发现自己非常孤独,其原因就在于此。他不知自己是否也带上了孤独的人可悲的体味儿,像旧古龙水瓶、樟脑丸和烂鞋。

今天夜里他试图想象贝思就在他的身边呼吸,借以为自己的思想搭一个简陋的临时庇护所,促使自己入睡,但他却无法捕捉她的形象。他又转而回忆她变幻无常的声音和她的气味。然而这一切都无济于事。每一种记忆的闪现都加重了他的痛苦。他是一个正在渡过难关的人,这他知道,但他竭力避免看那个人。他用亢奋的思维、奇异的形象吓跑那个自己。他破车一般的生活,他的拉里生活,今天夜里都投射在了这间空空如也的二楼卧室的天花板上。街灯的光芒透过没有窗帘的窗户照射到房间里,使他联想起失败的强烈气味。(如果你的生活中没有性,你就会开始自言自语。)

终于盼来了一种睡眠,那是睡眠的黑暗塔楼,带有窗户,门锁着。他的睡梦里翻滚着沼泽地的绿水,刺耳的话语挥舞着长长的枝叶扑打他的面庞。

晨曦坦率而残忍。第一束光线照射到地板上,形成奇形怪状的影子。地板上放着他的手提箱,箱子是开着的。床上只剩下光秃秃的床垫,床垫上满是斑斑点点的污垢,那是血污和汗水,是他和贝思的。不过现在,床上的弹簧正准备着承受不同的重量。再过一个小时他就要上路直奔多伦多了。是的,拉里•韦勒,一位四十五岁的白人男子,一个即使不罕见也是濒临灭绝的物种,将要上路赶去经历下一件事和下下一件事去了。他盼望着某种东西,可到底是什么呢?(那个坐在高脚椅子里的婴儿,是他让这一切开始的。)

人类的奋斗有其滑稽的一面,这他知道。面对照相机时过分心甘情愿的笑容里也有可悲的东西,总是对自己唠叨生命感觉的可能性在不断增加也是如此。然而,在他最后一次把车倒出自家的车道时,他却突然感到一线光明。他猜想这是被同一把愚蠢的勺子搅起来的激动与冷漠。他拉里,拉里•韦勒,是一个多么容易上当受骗的笨蛋啊!

在他驾车沿凯尼尔沃斯大街驶向艾森豪威尔高速公路的斜坡时,他回想起上星期的一个晚上,他和拉里•法恩一起坐在装有隔板的阳台上看电视时的情景。当时电视上转播的是慕尼黑国际田径运动会。记者正在采访一位美国赛跑运动员。那位运动员壮得像一头公牛,块头巨大,肌肉发达,有一双惊呆了的蓝眼睛。“我从六岁起就有这个梦想,”他对着摄像机抽泣着说,“我一直梦想着能为国家拿金牌。这个美国梦,现在它仍然活在运动员的心里。不过,嗨,问题不在于输赢,而在于,啊,尽你最大的努力,跑出应有的水平。你知道,为我们这个国家扬名,这个唯一的自由国家。你明白我的意思吧?——在全世界。”

“基督啊,”拉里•法恩一边找关机按钮一边说,“基督啊,这些家伙怎么会如此愚蠢、卑鄙?”接着他又伤感地说:“你知道吗,从某种意义上来说,在内心深处,世上所有的人都叫拉里。”